「我回來了——。」

當衍明踏進家門時，迎接他的不是鳳寧冷冽的嗓音，而是寂寞繚繞的空間。這時，他才想起來，同居人的確說過今天晚上有應酬，沒辦法準時回家。

「呿。」

大學教授怎麼這麼忙啊，學術圈不是比較單純嗎？他在心中嘀咕。但他也明白，任何地方都是一樣的——包含他已埋葬的那些過往中的人們，也是如同鳳寧一般，永遠都在應付各種交際，運籌帷幄只為了拿到更好的未來。

放下背包，準備換下球鞋時，他發現鞋櫃深處有一雙款式和尺碼都不同的拖鞋。衍明將之取出，只見是一雙粉紅色且毛茸茸的室內拖鞋，吊牌上面寫著的出廠日期是五年前，而工廠名稱衍明再熟悉不過。

盯著那雙拖鞋，勾起他許久不曾挖出來的回憶。

五年前，他十六歲，在少年輔育院遇見了鳳寧。他仍然記得那天的所有光影，所有記憶。彼時的鳳寧剛滿三十歲，學術研究領域與感化院有所關連，因此來到輔育院進行田野調查。

第一眼看到鳳寧，衍明只覺得眼前的男人乾淨、潔白，但卻也帶點危險。不知為何，衍明一眼就看出對方的溫和都是偽裝。

那雙粉紅色的拖鞋，是他們在工廠中的試作品，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。

很多記憶早已曖昧不明，那些日子隨著時間早已流逝，連同傷痛一起。

衍明早已決定不再傷心，只是、只是——熟悉的反胃感湧上，他拋下拖鞋，衝去廁所嘔吐。

那是不能回想起來的事情。

雙手沾滿血的觸感、刀子的冷光、那些人的眼光——。